小二哥,来盘茴香豆

【Fukuma】读我

😭😭😭😭

弈寒:

终于为红组产粮了,lambrother上分!


这篇是Vox×Fulgur,文章整体结构借鉴了青舟曲《我不曾听闻月球》,大部分设定参考的是vox初配信和fulgur的《Legatus505》


全文1w3,断断续续肝了一个多星期,祝食用愉快~


建议搭配BGM:sad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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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 you read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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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我应该有听到什么声音,那是一个人在说话吗?


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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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你的回复让我感到意外。距离上一条消息发出已过去了五万六千个时间颗粒,而你的地址来源显示自旧世纪,我原以为那个时代压根不可能收到任何讯息。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困惑,我会做个自我介绍,虽然这本不必要。


我叫Fulgur Ovid,共和国505师团副将。你无需知道共和国是怎样的存在,你只要明白,我来自比你想象中更遥远的未来。共和国以高精度机械和科技维持它的荣耀,一夜之间就能造起宏伟的城邦,我们能随心改变自然,在被称作天幕的地方挂上人工的星辰和太阳。


当然,这些都需要巨大的能源来维持。能源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东西,虽然我们的科技能为共和国制造出十个击穿土星的飞弹,却无法凭空变出哪怕一粒能源,它只属于被我们踩在脚下这颗将死的行星。


别太惊讶,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未来。


至于我,我不属于你们,我是共和国制造的将官。这条消息只为了通知你,由于能源问题,我们一直在寻找穿越回旧世纪的方法。共和国需要你们富饶的土地、矿物和流动不息的资源,别妄图抵抗,你们的血肉之躯在这里不堪一击。


你的消息已被锁定,我将第一时间上报军团执政官。


准备为共和国奉献一切吧。


 


 


□■5□□21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话。Fu……该死,您自称什么来着,Fungus?好吧Fungus先生,这么念你的名字感觉可爱多了,我脚边正好就有一丛破土而生的菌类。昨天这里下透了雨,所以它们的颜色非常瑰丽。


(笑声)


我无意冒犯,毕竟您的语气也不算太礼貌。如果在这前一天收到你的消息,我会停都不停地走过去,就像经过一丛蘑菇……嗯,这么说不太恰当,因为如果真有这么一丛看起来稍微可食用的蘑菇,所有看见它的人都会立马趴在地上就这么把它囫囵吃光。


别太惊讶Fungus先生,这就是你们的过去。旧世纪并不像你以为的这么富饶,至少在这里,到处都是饿死和快要饿死的人。树都剥了皮,上面满是牙印,我身边这棵甚至还嵌着几块门齿,而它们的主人就倒在树下,瘦骨嶙峋。我经过时看见它嘴里塞满还不及咽下的泥土。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好奇我了,因为至少我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您可能会想“说谎,明明这人说起话来一点都不有气无力。”好吧,这就是我需要指出您的第二处错误了。你说“我们人类”对吗?可我并不是你口中的人类,确切说,我应该是一个恶魔。


您可能不会相信,没关系,反正你说的话我也没打算信,我们扯平了。


我是一个恶魔,虽然样子更接近人类。没有尖牙利爪,连翅膀和犄角都没有,这使我混迹人群而没引起任何怀疑。当然,如果被发现,他们说不定会怀疑是我带来的这场灾难——但事实是在昨天之前,其实我也饿得快要死掉。唔,你没听错,恶魔也差点饿死,在这糟的不能再糟的世界上。


听起来挺可笑不是吗?


当然,我并非找不到食物。作为一只恶魔,就算没有毁天灭地的魔法,但一点小小的,能够自给的能力还是够的。我很快发现我可以用声音操控人类,只要我开口说话,他们就很乐意服从我的任何指令。我就靠这个能力第一次尝试了人类食物,说实话,口感不错,可惜我吃下去后并没有任何饱腹感——它们于我而言仅仅是调味品,却丝毫无法充饥。发现这点时我并不意外,只是沮丧,这意味着我不得不重新寻找可吃的东西。喏,为此我翻遍了这里的书籍来寻找蛛丝马迹,然而那上面只有对恶魔极尽凶残的想象,好像我们24小时都该忙于欺骗世界,毁灭人类,但事实上我丝毫不关心他们会怎样,我只想知道恶魔到底该吃什么。


我尝试过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谷物、植物、肉类、鱼虾,河流和土壤,几缕迷路的云和一个衰弱的灵魂。但我还是逐渐饿得要死。就在昨天,我不抱任何希望地走进一个茅棚——不为什么,我只想随便找地方歇一歇。而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地方是所谓的菜人市场。


旧世纪的荒年,无数饥民拿自己的血肉去喂饱上层那些肥胖的大人,好让他们用戴满珠宝的手签署一座座城池的攻打令。硝烟、死亡、秃鹫的眼睛不过是幕府旗帜上闪耀的徽章。而饥民则温顺地走入菜人市场,买卖与被买卖,吞吃与被吞吃,用不着谁来占领,他们正在走向自我灭亡。


我坐着,看魁梧的屠夫在磨刀,砧板旁栓着一对母女,母亲搂着女儿,两人都赤身裸体,待宰的白羊。


棚外来了饥民,提着篮子,指点着那个女儿跟屠夫商议。他们的目光看着好饿。最后那些人似乎终于选定了较为理想的部分,于是屠夫抓起女儿的手臂要将她从母亲怀里拖走。女孩儿怕得大哭,枯枝一样的胳膊死死抱着母亲同样枯枝似的手臂,而母亲却闭着眼将她从身上剥离,转身扑通跪在屠夫面前。


“行行好大人”,我听见她这样哀求,“我帮您按着,痛痛快快地,一刀刺死她吧。”


“不成,死人肉不鲜,卖不高。”


他按着女孩儿,手臂搁在砧板上。女孩儿只顾着看母亲,母亲被两个伙计扣着,并不看女儿。利斧举起来,带着风地劈砍下去,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就剁下了那条细瘦的手臂。女孩儿浑身一悚,这才扭头看到自己的断臂,一时目瞪口呆。


几秒后,非人的撕心裂肺的痛叫才爆发出来。女孩儿倒在地上翻滚着嚎哭不止。屠夫抹一把脸上的血,将那手臂丢在饥民篮子里,拿了他手中铜板说“下一个”,于是又大步去拽那女孩儿。这时母亲却突然冲上来,拼了命地要去夺他手中尖刀。她自然立刻被打翻在地,就像只孱弱的母猫,却还不死心地用前爪死死扒着屠夫的脚。这时我站了起来——不为什么,那过于尖利的哭声让我心烦,一种非常灾难的感觉在不遗余力蹂躏着我饥饿的胃,我必须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好过一点。屠夫注意力全在那母兽身上,并不提防别人的靠近,所以我轻易拿到了那把刀,毫不犹豫刺向哭声的源头,那女孩儿的心脏。


戛然而止,那脆弱的小生命,世界重归安静。


屠夫转过头凶狠地瞪我,我很坦然地也看向他,你知道作为恶魔,虽然虚弱,但还完全无需惧怕一个人类。倒是那母亲突然不顾一切抱住我的腿。我吃了一惊,她就跪在我面前,把头往地上不断地撞,惊天动地。我听不懂她嘴里拼命念着什么,但就在这一刻,Fungus先生,我居然奇迹般感到一股暖流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冲入胃部,身体随之逐渐充盈,久违的饱腹感,让我前所未有的异常踏实。


那原来竟就是我的食物。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恶魔是以人类的感情为食的。我需要被尊重,需要被敬仰,需要人们的信赖和很多很多的爱。这就是我生来世间的目的,这就是让我能活下去的东西。她对我那一刹那汹涌的感激,成了我在人间的第一餐饱饭。


我向屠夫买下了那个女人,她自愿成为了我的部族。是的,当出来时我就打定了主意,将为自己建一座城,里面会有我的城民,就像人类圈养一些家畜。我会好好研究一下人类的喜好,再给予充分的满足。你看,我已尝过了感激的滋味,它美妙得无法形容,而现在我已迫不及待想尝一尝尊敬和爱戴,我会好好把它们培育出来的。


哦……我好像跟你说的太多了,Fungus先生,你该庆幸这是因为我目前心情不错。而且一想到这个时代,这个贫瘠的、苦难的、甚至榨不出一丝希望的时代也会令你失望,我就感到由衷的高兴(轻笑声)。喏,对你这么一个不懂礼貌的家伙来讲,就需要旧时代的先辈来给你好好上一课。带着那什么军团毁灭这里吧,我不在乎,但你最好别碰我的部族,否则不管你是个什么,我都能一刀斩下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愚蠢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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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Fulgur不是Fungus。


你这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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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电流声)


(机械启动声)


行吧,虽然我根本无意于同你这连名字都念不利索的老恶魔对话——我姑且认为你说的是真的,旧世纪的确还存在恶魔这么个玩意——但介于你已经跟我喋喋不休了一堆,如果我只敷衍那么两句你怕不是要委屈得哭出来。


老实说,我还挺期待看到那个场面的。


你说的那个女人,很明显,就算你不出手,她也有94.7%的可能抢到那把刀然后杀了自己的孩子。我的数据处理系统边转译你的话边提供给我这些数字,而我知道旧世纪的人把这些可能性含混地称作“母爱”,并且有很多诗和可笑的文章歌颂那些感情。在这黑铁般的宇宙稀里,人类就这样稀里糊涂存活了很多世纪,直到被自己的脆弱杀死。


所以恶魔先生,你如果一直这样挑食的话,在这里只能活活饿死。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那些软弱的东西。钢铁代替骨骼,导体连接神经,皮肤上蔓延的电路让我们能将外界任何变化都精确感知到小数点后三位。正因如此,我们不爱别人也不为任何人所爱,你喜欢的那些在我们眼里矫情又多余。如果一男一女决定给共和国繁衍后代,那他们只需对视一眼,一微秒,顶多也就一微秒,他们的信息处理器就会同对方说完旧世纪人类想同伴侣说一辈子的话。然后结合,生育,一件产品打磨成型。


这就是共和国的效率。


例外也不是没有,比如Canis教授。那个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坚持I’mprint也有人权,而所谓的I’mprint不过是一些被植入了人类意识的机器。今天之前我刚杀死它们中的一个——哈,只有Canis会用“杀死”这样人性化的词,我所做的不过是破坏了一个I’mprint的硬盘。


那个I’mprint是个女人,严格来讲,是它以为自己是个女人。我在一栋废弃大厦的地下室遭遇它时,它正向我蠕蠕而行,痛苦地哭泣着,手脚在背后被捆在一起,蒙着眼睛,嘴巴堵上。一件苍白色睡裙瘟疫般覆在它残破的身体上。


这幅惨状或许要引出你的同情了吧,亲爱的老恶魔,可我告诉你,这都是幻象。当我眨了一下眼睛中的IIS装置,面前的就只不过一台方块形状的建筑机器。它被植入了一个女人的意识,然后这台机器再也无法承认自己只是个无手无脚,没有视力更不能说话,只会傻乎乎挪动的铁家伙。我轻易就关掉了它——破坏机箱,捣毁硬盘,它的金属电线哗啦啦散落像下了一场雨。就是这样,然后Canis居然质问我为什么就不能‘和她聊聊天,安抚她的痛苦,再温柔地把她关机?’恕我直言,这简直是疯了。他应该看到无论如何,起码我帮它获得了解脱。我告诉Canis“至少它再也用不着觉得自己是个痛苦女王了吧?而且我已经很注意没去破坏它主机之外的部分,它的材料挺结实,军方捡到的话还可以把它重新熔铸成一把枪。”


Canis愤怒地走了,连他的咖啡都没喝完。


如果你问我是什么感觉,那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我是共和国的副将,完成任务才是第一要务。我不会也懒得去关心旧世纪丰饶还是贫乏,只要共和国下令,我就带去毁灭。至于你的部族,让我直言一句,那不过是你饲养的家畜,你仅仅是想用他们获取食物。


别带上多余的感情,对谁都好。


 


□■1□□42


(喧闹声)


(鼓乐声)


(纷纷的笑声)


哦,不行了,我真的喝不下了。纪子,好姑娘,别再灌醉你的Lord了。


(最后一杯,亲爱的Lord,小春姐的那杯您怎么就喝了呢?)


好吧好吧,真没办法,你们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黄雀们。


(清脆的起哄声)


可以了,回去吧好孩子们,回去吧,你们的妈妈该担心了。


 


Fungus?


噢……我记得你,不讨人喜欢的,冷冰冰的未来小混球。


真没礼貌,你才是白痴,你和你那见了鬼的军团全是。Canis?好的Canis,他才是聪明人,我这就向未来发布一个祝福,恶魔的祝福,祝Canis能将一点点智慧灌进你那空荡荡的脑子,就像我们把梅子酒灌得满溢出杯子。


干杯Fungus。我才不在乎你到底叫什么,这只取决于我高不高兴。


满意了吗,小王八蛋?


我实在不觉得你们未来有多好的技术——嗯……技术这个词我用的对吗?它听起来有点陌生——因为你的消息总来得太慢太慢。我现在已建起了一座真正的城,人口不算多,但已没有了苦难。我知道人类需要什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些或仅仅一个能够爱他的人,他们把这称作家。这片土地上的很多人穷其一生就在寻觅他们的家,哪怕明知途中就会饿死、渴死,为战争和疾病折磨死去,但人类还是拼了命地要找到它。我问我的部族这是为什么,他们给出的回答却不尽相同。最后这里最年迈的老人上来,用他颤巍巍的手来覆住我的手。


“不为什么,我的Lord。”他眼球浑黄笑起来却是很安心的模样,“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能死在家里就是一辈子最后的幸福。”


看吧Fungus,所以我给出承诺,这座城就是他们的家。坚实的砖块可以遮风避雨,城民与城民间平等友爱。有在战火中失去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的畸形儿畏缩着不敢进城,他说这个世上除父母外再不会有人接纳他。我问那你的父母呢?他说他们已死在硝烟里,永远不会再喊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问道。


他回答了我,于是我叫了一遍那个名字,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来吧,”我说,“只要你进入这座城,我就可以来爱你。”


这句话让他痛哭失声。有时我怀疑他们同样尝得出感情,恨是很苦的,而爱是辛辣的,否则我便没法解释为什么爱这个字眼总容易让人们泪流满面。但恶魔不一样,恶魔没有感情,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同时去爱几百人却不必为他们任何一人掉下眼泪。我会随他们的讲述微笑、叹息、模仿着他们愤怒地捏紧拳头或适时把他们抱进怀里亲吻那些悲伤的面颊。Fungus,如果你身上还存在那么一点人类部分的话,应该早就听出我的声音对于人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人心再坚硬,也会被我的声音撬开一角最隐秘的脆弱,我并不会,也永远不会强迫我的部族追随我,他们愿意称我为Lord的原因,是只有在我这里,他们才敢于真正像个有血有肉的人类那样,为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去放声痛哭。


当然,人类哭泣时溢出的感情往往是苦的,难吃的令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但那没关系,就像吃河豚前必须先摘除剧毒的肝脏,他们要先流尽体内的剧毒,才会涌出鲜美的敬爱,所以这点痛苦不算什么,虽然迄今为止我已经历了522次。嘶……就算恶魔没有感情,但不得不承认,522次也实在有点太多了,太多了,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真会被一个人类极致的悲伤击垮。我记得那是一个带儿子来投奔我的妇人,母子俩都被饥饿折磨了许久,孩子在进城前终于倒在地上,再没能起来。我出去时看到那妇人坐在城门口,她太老了,老得已发不出撕心裂肺的哭嚎,甚至抱不动孩子已然瘦成骷髅的躯干。我去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只是在那里坐着,看她死去的儿子,垂着头。我突然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悲恸,安静的,却又太沉太重,像是一生的苦难都坠在那颗将面颊流出沟壑的枯黄的眼泪里。以至于我不得不掩住脸,稍稍遮挡一下可能已然扭曲了的表情。


但你绝想不到,Fungus,就在这时,那个不幸的女人站了起来,我并没看见她,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搂进了一个干瘪的胸膛。她把我抱得那么紧,仿佛我也是一个受了惊的孩子,会哭泣,会害怕,会想要母亲的怀抱可以躲藏。按理说我可以推开她,我才是该掌控主导权的Lord,但我没有。因为在那一刹那,那本如枯木的女人身上四溢出一种丰富甚至辉煌的感情,底色是冰凉的凄怆,绵密的温柔不断流淌,痛苦,怜惜,悔恨,安慰,从数十年凄苦度日的命运里却依旧掏出对一个陌生人母亲的疼爱,苦而甘甜的滋味实在太过柔软却又不可思议的坚强。我被那过于震撼的情感定在原地,感到她含泪的吻,怕吓到我的轻声安慰。等我回过神来,脸上一行新鲜的潮湿。我难以置信地抹了一下,摊开手,水迹斑斑。


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恶魔会因一个人类的感情流泪,这太荒谬,我给不出道理。


(Lord您在跟谁说话呢?)


哦,哦没有谁,怎么了亲爱的?


(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啊,Lord一起来看吧!)


好啊,待会儿就来。


现在是2月末,这应该是我们这里最后一场雪了,我的族人在叫我,我要走了。


或许你是对的小混蛋,我只是在养家畜,但我需要他们的爱,这让我觉得安心。如果你不明白,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嗯,你有没有尝试过去养一个小动物?我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宠物,不用很大只,小小的,一个就够了。然后去照顾它,给它吃,给它喝,给它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和一点点陪伴,然后你就会明白你所困惑的一切。一个来自旧世纪的小建议,采不采用都随你。


我想你大概率已经很不耐烦,毕竟共和国不需要感情,但我依旧愿意跟你分享——反正我也没法跟其他人聊起这些。


对了,我现在有名字了。我叫Vox Akuma,Akuma,重音在A。这是我的族人给我起的,翻译过来就是声音恶魔,很棒不是吗?这么叫我吧,Fulgur?(笑)我不在乎你是否会带来毁灭,也不在乎你的消息要隔太久才能传到这个世纪。你要来,我就全力迎战,但如果你想把我捉去你那个时代……(笑声低下去,低下去,近乎耳语的轻)为了不让我饿死,你是不是可以尝试给我一些爱?


 


 


■□3■■57


你!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你怎么敢的!


Vox Akuma,既然你自报家门了那我就这么叫你,听着,你一大堆废话里唯一有用的一句就是我已经很不耐烦,是的我简直不耐烦得要爆炸了,带着你给我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滚开!你这酒鬼,你这喝多了的酒鬼!


该死的,如果你在我面前,我真的会一拳把你揍进地心里,去你的地狱老家,You Monster!


我不想跟你说任何话了,还有你那见鬼的建议,什么宠物,那是三岁孩子才要玩的家家酒。


混蛋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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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声)


(机械规律的运作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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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六千又五万六千个时间颗粒过去了,我还是没等来你的回话。


……你生气了吗Voxxy?


是否是因为我说“不想再跟你说任何话”?我承认那只是一句气话,那不是真的。你上一段回话我已翻来覆去听了太多遍,Canis教授说我第一次在午休时说梦话,用的是他不曾听过的低沉嗓音。我感到一阵烧灼在脸上划开细小的伤痕,因为我在梦里看见了你说的那场大雪。


希望这个词我没读错,Voxxy,因为共和国从没有过雪。这里的上空漂满致命的空气污染物,我们不得不通过IIS将它们幻化成一朵又一朵洁白的云,否则便会发疯。我知道旧世纪的人类用很多美得无法呼吸的词去描绘雪,但我更喜欢听你念它。我从没像此刻这样恨过你的族人,虽然他们的生活充满痛苦,但你会爱他们,为他们微笑和流泪,你会陪他们去看属于旧世纪真正的大雪。而我什么都没有,甚至我不确定梦里的东西是什么,可能它们仅仅是一颗小行星爆炸后落下的灰白色残骸。


所以Voxxy,我不会给你爱,你拥有的已经太多了,还要向我索取我并不存在的那些。我真的很想叫你滚开,但我更想听你跟我说说话。


或许,我也应该尝试着说些你可能感兴趣的?(深吸气)好吧,那好吧,我们可以先把毁灭世界的计划放在一边,你愿意听我说说Bleep Bleep吗?


(Bleep Bleep Bleep Bleep)


我没叫你,小蠢货。


(Bleep Bleep Bleep Bleep)


好吧,过来,不不就待在那儿,嘿!别碰那个架子!


(椅子尖锐的划动声,脚步声,隐隐的训斥和 Bleep Bleep声 )


我真是昏了头才会同意你那个馊主意,Voxxy,哼,只是出于无聊而不是别的,我还真买了个三岁孩子的玩意。一只电子小羔羊。你告诉我它能干什么?吃、睡、到处跑,一边发出 Bleep Bleep 的噪音!我发誓如果它真是旧世纪那种软绵绵的小动物,早在几天前就会成为我锅里的一顿羊汤。可现在我拿它没有办法,虽然我身体有一大半是金属,却没能进化出啃电子元件的功能!


(Bleep Bleep Bleep Bleep Bleep Bleep Bleep)


嘿,闭嘴!


(Bleep!Bleep!Bleep!Bleep!Bleep!Bleep!Bleep!)


真见鬼,不过是最简单的集成电路而已,我可不认为这东西有智商,它甚至远赶不上一个低级的I’mprint。但你也听到了吧,每次只要我说要拆了它的电子元件,这羊形集成电路就会吵的格外频繁。于是我不得不按说明书上写的——把它抱到腿上,摸摸它那身手感粗劣的假毛,像这样。


喏,它很快就不叫了。我想它的静音系统大概是要通过按压模式进行触发,并且概率是随机的,大概就这么个东西。小孩子才会觉得好玩,上了学就会觉得幼稚。上次Canis教授来,我在给它喂食,教授看我的表情就像见了活鬼。


“Fulgur!可怜的,是不是军团最近把你用的太厉害了?瞧你压力都大成什么样子了。”他看起来很想抱着我痛哭一场,可我知道其实他一出这个门就会乐不可支把这事满世界到处宣——我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起码126种暗杀他的方式。但此刻那只黑乎乎的电子羊乐颠颠跑向他,我是说,如果这小东西真是个宠物的话,它跑起来的模样倒的确可以配上这个形容,然后开始用头上一层厚厚的毛蹭起了教授的小腿。


Canis表情一瞬间柔和下来,他看起来很想抱抱那小蠢货,但当着我的面忍住了,只拍了拍它的脑袋。我松下口气,起码他应该不会把我养它的事当笑话说出去了,他自己也干了可乐事。


“小家伙还不错,有名字吗?”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给一个电路起名字?


这时羊叫了起来,“Bleep Bleep Bleep Bleep ”


“喏,它的自我介绍。”我说。


事情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的Bleep Bleep,托你的福,老恶魔。Canis教授临出门前跟我说,“Fulgur,我觉得你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谢谢,我不需要,我讨厌人类。


除羊以外,我还在屋子里养了些植物,在架子上。乌头草马上要发芽了,我要注意别让Bleep Bleep碰翻架子或一口吃掉它,还有狼毒花,听说开起来艳丽得像一朵真正的蘑菇。


Voxxy,我同样不介意等待你的消息需要太久,就像我还会用很多时间来等我的植物开花,或许Bleep Bleep也会慢慢变成一块更称心的电路,前提是我不会真的把它拆去废品回收厂。共和国最近投入了更多资源寻找能穿越回过去的途径,我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共和国会炸毁诗人的月亮,建造钢铁风车来吹走童话,用浓缩成指甲盖大小的毒气杀死一座城的人,再拿腐烂的肉体去滋养建造星际航船的工厂。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跟你说,如果发现有除我以外的声音,不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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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Fulgur Ovid,希望我没有念错你的名字。


我没生你的气,小混蛋。虽然你总是那么冷冰冰的,但别忘了,我尝得出哪怕最微小的感情。你说你能感知外界变化,精准度是小数点后三位,我不懂什么小数点,我只能跟你这么形容,当我咬开你话语里的字句,那感觉就像霜冻了的梅子。冰冷的触感包裹着酸涩的甜。


用不着跟我道歉,你渴望同我说话,渴望交谈,是我早就知道了的。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一次次回你这小混球不着边际的谈话?


咳咳、咳、咳。


可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Fulgur,我没有时间了。战争还是降临了恶魔城,人类再一次自相残杀。


我无意去跟你描述我所看到的一切,我的部族正以每日数十甚至上百的速度战死。恐惧、疼痛、绝望和奔逃,他们临死前的剧痛也同样刺进我的心脏,短短几天时间,我仿佛已遭受千刀万剐。


咳、咳……


我感谢你,Fulgur,这时你柔软的话语传来,让我多少还有力气握紧手里的长刀。它已斩掉了超过五十个敌人的头颅。现在他们不敢靠近,就在这个间隙,我们还能稍微说说话。


恶魔城,我们共同给这座城的名字,它只存在了非常短暂的时间。部族的爱让我能够日以继夜地工作,每新来一个人,千家万户的美酒都可供他畅饮,无论男女老少都跟他热情拥抱。我巩固防御,制定法律,像个普通人类那样地日夜操劳。我要我的人民开怀大笑也能高歌狂哭,来到这里就忘记他们之前也曾遭受痛苦。


而我几乎已经做到了。


但德川并不因此放过我们。恶魔城扛过他们频繁的征税,扛过几次小规模进犯,但终于逃不过大军压境,也要被纳入日本统一的版图。尽管我们只在本州岛上占了很小一块土地,安居乐业,与世无争,但已足够成为一枚钉子,扎在他们眼中。


德川的来使措辞委婉,贪婪却像变质浓汤一样四溢在空中。我把长刀扔到他面前,告诉他我已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我是恶魔,更是一个Lord,我决不会将部族交到视他们为牲口的人手里。我的人民不会被重新钉上手铐和脚镣,他们是我的亲族,不是德川的牛马。


Fulgur……小混蛋,我知道你大概又想说家畜那一类混账话了,但是闭嘴(虚弱的笑声),你也有了一只小羊不是吗?尽管它只会Bleep Bleep地叫,只会吃,睡和乱跑,你好烦它,却依旧会抱它,抚摸它,注意让它别误食了剧毒的乌头草。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了,一点都不复杂。我以它为食,恐怕也会为它而死。Fulgur,你可以笑我,我不是个合格的恶魔,死后也去不了地狱,可我只想做一个人间的Lord,来年依旧随风吹绿我的故土。那时一棵新松伴着野菌,麦田长出向风舞蹈的禾苗,那就是我的族人,我们依旧彼此陪伴,灵魂在家乡安静地生长。


对了,你说你喜欢雪是吗?


(低而轻的笑声,剧烈咳嗽声)


可惜了Fufu——别反驳,让我最后这样叫你——雪是没办法保存的。这样吧,我身边还有一棵樱花树,在这片焦土上它像个奇迹似的留存下来,上面一片白雪的花。现在他们要冲上来了,如果下一轮,下一轮攻击后我还活着,就去把它们摇落,这就是我为你下的雪了。我会把它们装进盒子,深深深深地埋到地底。你在未来的时间,或许还能把这场雪挖出来。


再见Fufu,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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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说什么Voxxy,别编童话。


你是恶魔,你最好真的是个恶魔,据我所知人类并不能杀死你们,我会找资料证明这一点,好在下一次收到你的信息时狠狠嘲笑你。


还有你说的雪……Voxxy,就算花瓣也没法保存几百世纪,更别提在共和国这种重度污染的环境里。但算了,我不嘲笑你了,谢谢你。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有那么一会儿甚至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但Bleep Bleep似乎喜欢上了你的声音,这小东西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羊了,在听到“新松”、“野菌”和“麦田”时它一直在舔我的手指,我拍拍它的脑袋把它搂在臂弯里,等你最后一个字落下,BleepBleep已熄灭了电子眼,安安静静进入了短暂的休眠。


至于Fufu?……老实说这真不怎么样,但我并不排斥听你念出来,所以没关系,它只是一个代号。也别说最后,你会没事的,旧世纪老恶魔。


我等你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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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xxy?你能听见我吗?请回答,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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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xxy。


(轻声)我知道了,祝你晚安。


旧世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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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头草和狼毒开花了,我又新买了尾穗苋,这种植物耐热又耐寒,花序从盆里垂下就像淌出的血。


它原本属于一个半疯的诗人。这个时代早已不需要诗,可他还是坚持用旧世纪古老的话语去吟那些生不逢时的句子。翻译器无法破解,我依稀辨出几个词,那是幽玄、骏马、夜莺、宫楼、老出白发的时光在等一轮月圆。


他把怀里的花给我,触到他手指的一刻我突然明白,眼前的不过一个I’mprint。它被植入了某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意识,灵感像困于苦海的巨兽,为很多共和国已不存在了的事物而放声悲哭。


“尾穗苋,长官。”他垂下睫毛,声音是温柔的,并不机械,“她对我说,尾穗苋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我点点头,举起枪。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但这个I’mprint已闭上月亮般的眼眸,仿佛不是迎接死亡而是投入爱人的怀抱。零件在枪声中崩裂,他倒在地上像垂死的天鹅。我听见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再把我变成武器好吗?”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事实上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看着那些散落一地还在发烫的电线。当抱起那盆尾穗苋时我感到自己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就像那些电火花一样,明明灭灭,苟延残喘。我想那是关于你的,Voxxy。你明明只是个旧世纪的幽灵,或许也真的变成了一缕风,一片云,变成一场古老的雪落在被芦笛吹晚的黄昏里。但你错误地和我产生了联结。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我只是太想去亲眼见一见那个世纪,贫瘠的、苦难的,甚至榨不出一丝希望的时代,然而又是如此多情,恶魔都忍不住会为什么人挺身赴死。Voxxy,我不愿去想那一切,旧世纪的感情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9■■82


尾穗苋也在我的心中开花,流出火一样的伤痕。乌头草汁液剧毒,像一把刀子要把鱼尾劈成一双人类的腿。


Voxxy,我想我会用余生的力气来恨你。


 


■□4■■37


Bleep Bleep死了。


我知道你已不能回答,但我还是想来和你说话。


我的小羊终于没能逃过这场电子病毒。共和国的科技能在一夜间造起十个恶魔城,却不会分配一点点资源去救治这样一个小东西,所以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感染,对它们而言都是绝症。


我独自一人,同病毒搏斗了三天两夜。小心地拆开Bleep Bleep检索感染源,下载了一堆杀毒软件。但没有用,它太脆弱了,无论什么软件都会将它同病毒一起杀死。第二天傍晚它突然又Bleep Bleep地叫起来,我喂给它一小块能源,把波幅调到最弱。但Bleep Bleep只象征性嗅了嗅,然后用电子舌头来舔我的手。


我伸出胳膊,把它搂在臂弯里,感到冰冷的金属染上我的体温。Bleep Bleep逐渐不再发出声音,身子小小的缩成一团。我就这样抱着它,抱着它,直到Bleep Bleep的电子眼永远熄灭,像个真正的旧世纪宠物那样死在我的怀里。


Voxxy,我的小羊死了。一直到天明我就那么抱着它,不松手,这样它身上就一直是暖的,仿佛下一秒还会站起来冲我咩咩地叫。可我清楚地知道,它死了,我应该去给它造一座很小的坟。Canis问我为什么不把它直接送去工厂,这惹得我几乎同他大打出手。它那么小,那么粗糙,创造它的人只舍得给它的身体用些金属边角料。我知道它变不成枪,Bleep Bleep甚至抗不下一记最基础的离子炮,它只是我的小羔羊。


这时我想起你的话,Voxxy,我想起了你。我曾发誓永远不再回忆你的世纪,但你的声音就在我脑内,让我也想像那个疯诗人一样地痛哭。我的骨头里充满血红的尾穗苋,一股力量让我冲进档案馆——我要查一查历史到底给了你怎样的评价。档案馆关于旧世纪的文件有九千七百万件,属于日本的有三万八千份,我翻遍了战国时期的六百二十七卷档案却没有找到你。Voxxy,历史否认了你的存在,你是一片空白。


在遍地残骸的档案馆,我终于意识到,你死了,你跟Bleep Bleep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不过像个疯子在跟空气对话,甚至之前你的声音都被怀疑只是旧世纪的一场幻觉。无人在意,无人知晓,除了我的记忆以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你来过这个世界。


我用全身力气控制不让眼泪流出来,IIS装置可以经受高温高压和各种极端恶劣环境,唯独经不起眼泪的腐蚀。我想痛骂什么人,却没有发泄对象,我只能攥了拳,在无人忏悔的史料里骂命运是他妈的刽子手。它戏弄你,戏弄我,为的就是要看一场好戏。我用了整个下午发疯一样地寻找,档案馆,图书室,我能启用的一切信息检索系统。在系统发烧到40度以前我颓然地停下了,尾穗苋在黄昏里蔓延得像场瘟疫,可我甚至找寻不到一块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来治疗这糟糕的恶疾。


Voxxy,我很抱歉。


抱歉我一开始的言辞过于锋利,抱歉我自始至终都在骗你。我并非共和国的副将,至少并非生来就是。我是这里的档案管理员,和你的部族一样,曾经是人类。


我在图书馆看到过很多关于旧世纪的传闻,没有被污染的天空是蓝的,人们不用借助IIS也能看见真正的白云。雨后弥漫着青草和泥土香气,随温柔的风被吹去很远。人们会听真正的鸟叫和虫鸣,夜晚的城市像一群闪烁的星星。


我爱上了那个美丽又脆弱的时代,那永远绽放在温室里的春天。虽然我只能在泛黄的纸张里与它相会,但业已觉得满足。直到共和国的灾难降临——人类毫无节制地生产各种智能,为探索能源无止境地加大它们的功能,最后终于遭到反噬。一些黑客将人类意识植入机器,造出第一批I’mprint,然后它们开始自我复制,反抗我们,证明自己才是共和国真正的主宰。


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不堪一击,人类节节溃败。最后仅存的人终于想出抵抗策略,就是制造赛博人类。简而言之,将人的身体改造成机器,用同样的钢铁才能对抗钢铁。


副将们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作为人类的最后手段被送上战场。并没什么人来征得我的同意,一纸改造令放到我面前。疲惫的执政官对着身份信息核实我的姓名。


“Fulgur Ovid?”


“是”我说。


“明天上午九点。”他盖了章。“感谢你,为了人类。”


我们依次进入改造室,就像你说的菜人市场。不过我们可能更加“自愿”,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人类的命运。被切除四肢,装上钢铁的臂膊;被挖去脊柱,换上金属的支架,这就是Legatus,金属的身体和一颗在剧痛和绝望中冰冷的心脏。人类无止境的贪欲搞砸一切,然后推出一小部分人作牺牲,一枚2克的勋章放在天平上,告诉世界那就是我们生命的重量。


我恨人类。


他们该为自己的贪婪埋单,而不是逃避这一切反去摧毁旧世纪的伊甸。当我第一次收到你的信息,亲爱的Voxxy,我试图用最粗暴的态度把你赶走。只要讯息不再传来,共和国就无法确定旧世纪真的存在。可你都干了什么?你曾问我“身上有没有哪怕一点还属于人类的部分”,那我告诉你,恶魔,我残缺的,温热的躯干还在被你吸引,仿佛潮汐依旧追随消失了的月亮。Voxxy,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一定要恳求你捂上耳朵,为我最后一点尊严,可现在没关系了,我想说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第一次听你说话时就去吻你。


Voxxy,我感到一种辛辣的感情在心脏上爆开,于是它终于代替了眼睛在我体内痛哭不止。你知道那是什么,你从来都知道的对不对?我不能说出那三个字,只用力紧攥着手里发黄的纸,徒劳地,想从字里行间攥出属于你的历史。然后我将从时空跌落,跌落到你的旧世纪,我不想也不会带去毁灭,我只想去看看那场你为我下的雪。


 


■□2■■87


Voxxy。


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通话了。


执政官截获了我们的通讯,信息上传到审判庭,摩斯电码和所有文字一并破译,于是他们逮捕了我,反人类罪。


我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护,在元老院眼里,我已变得比I’mprint还危险百倍。军团本想判我死刑,但我所犯下的罪让共和国的死刑对我都显得微不足道。


最后他们终于做出决定,我被拔去电源,塞进沉重的装置。这台崭新的时空旅行机。我将是它的第一个试验品,被送往无法为这具身体提供能源的旧世纪。


我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不能充电,我只能看着身上的金属部分日渐死去。等我的四肢和脊柱沉重得成为负担,我就会变成一块只会呼吸的肉。或许呼吸也做不了,我的喉管照样是一条金属。


可我还是很高兴,Voxxy,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我终于有可能来看一看你了。


我带着Bleep Bleep的芯片,它被保存得很完好,装进金属外壳里就还会变成一只Bleep Bleep的小羊,乌头草和尾穗苋都开过了几轮花,我取下它们的种子,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些植物有多漂亮。


还有Voxxy,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真的挖出了那罐樱花的雪。就在那栋废弃的大楼下面。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制盒子。打开时里面空无一物,我却似乎真的闻到了雪那古老的味道。


我带着这些,开启了机器上的时间坐标。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降落到你的世纪,但没关系,我总会离你更近一点儿,或许只间隔百年,十年,我们能注视夜空一颗相同的星星,对着同一轮月亮思念故人的旧影。Voxxy,(轻笑)你是一个史书上留不下名字的小领主,而我同样只是无足轻重的档案员,我确信历史不会因我们而改写,所以我可以来爱你。


Voxxy,Voxxy,你能认出你的未来小混蛋吗?我还是会为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你争吵,为每一次惹你生气而开怀大笑。但我会给你抱我的Bleep Bleep,陪你分担所有因多情而引起的甜蜜的痛苦。我们不去未来也不下烈风与毒焰的地狱,就在充满苦难与欢乐的人间,我陪你一起。


啊……我感到气温在降低,可旧世纪的寒风也如此和煦。现在正是二月末,我降落的地方也在下着一场雪。我关闭了IIS装置,准备好了迎接旧世纪真正的雪花,它一定任何想象得还要美,我感到自己已提前扬起了微笑。


Come in,do you read me?




 —————————end——————————


①fulgur几次摩斯电码的翻译分别是:


fulgur ovid is here


it is unnecessary to answer


i say dont answer again,you motherfucker!


i am sorry,please don't be angry with me


②菜人部分的描写有借鉴余华《古典爱情》


③2月末是fulgur出道的日子,意味着某赛博人落地即被彩虹社抓去当了社畜,气抖冷。


④这个故事的后续就是他俩双双在这个时间线当vtb了,所以这是糖,是糖!(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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